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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一腔少年怀

2017/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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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在拉斯维加斯参加美国华人执业医师协会年会,又见到了老同学夏国华。 和去年斯坦福会议相见一样,我们合了影。 

 

回来后,一个久远的词汇不知不觉地,却非常强烈地占据了我的脑海,这个词叫DOSS。 一个世界上以前只有六个人知道的词汇,一个代表了风华正茂,挥斥方遒的词汇,一个凝聚了多年以前几个青年男儿一段友谊的词汇。

 

当年意气风发的是北京医学院医学系804班的六个外地男生。 纪立农,夏国华,吴连存来自河北,唐钟嘉,周新津和我来自山东。 在北医校园,我们住在3号楼一层靠近大门的几个房间。 很有意思的是,六个小伙子年龄相仿,纪立农却被冠以“老纪”,余下则都是“小”字打头,小夏,小吴,小唐,小周,小邓。  有时也直接简称“纪”,“夏”,“吴”,“唐”, “周”,“邓”了。 

 

八十年代的北京医学院虽说是全国重点大学,跻身闻名遐迩的“北京八大学院”之列,但每年招生人数很少。 医学系只有四个班,每个班四十多人,而且一大半学生来自北京。  到了周末,北京同学都回家享受父母家人温暖,平常热闹拥挤的宿舍里就只剩下我们这些外地同学了。   

 

经历了大一的幸福,兴奋,紧张,躁动之后,我们这些外来的男孩子逐步认识了北京,逐步熟悉了校园,逐步领略了大学。自然而然地,大二,大三的周末(常常是周六晚上,因为那时只休星期天),我们就聚到了一起。  最开始是食堂(跃进厅)买回饭一起吃。大家围坐在小桌周围,勺子游走在几个形状各异,饭菜不同的饭盒之中,当时常见的菜有干烧肉,肉炒蒜苗,木须肉等等。我们边吃边听老纪和小吴一遍又一遍地讲述他们在唐山地震幸存逃生的经历,一遍又一遍看老纪地震受伤留下的疤痕。 后来就开始聊各自的家乡和家庭。

 

慢慢地,我们都开始刮胡子了,我们长成大人了。在北医校园期间,我们几个谁也没有女朋友,也没有加入学校的学生社团组织。 周末晚上,六个人挤在一间宿舍,从塔院农贸市场用粮票换来瓜子,再买了肉(罐头午餐肉),买了酒(廉价勾兑红酒,二锅头)。快乐之中,由老纪挑头,我们就创造了DOSS 

 

何谓DOSS,昨天我向小夏探寻其具体单词组成。  他回答:“Discussion of Selected Subjects (选择性话题讨论)”。 他这么一说,我也立即想起,应该是“Discussion of Special Subjects(特定性话题讨论)”,是我们几个人讨论了半天才起的名字。 小夏承认我的记忆是对的,但认为以我们现在的英文水平, Selected Special”更符合语法和实际含义,更准确。

 

不管第一个“S”是“Selected 还是“Special”, DOSS是我们给周末吃喝之外“上档次”活动的命名。 命名时我们很认真,很郑重。既然是“Selected”, 或者“Special”,我们讨论的就不是所学的课程,而是大家各自感兴趣的其他领域,是大家愿意花时间去泡图书馆,去写心得,并愿意和其他五人敞开心胸分享的。在DOSS的旗帜下,我们吃光了不少的罐头盒,喝光了不少的酒瓶,一本正经地认识了佛洛伊德,拜伦,杜甫,徐悲鸿,资本论, 中西医结合,抽象派艺术。。。

 

后三年临床学习,我们离开北医3号楼,住进了人民医院的学生宿舍-羊肉胡同98号。 我们六个人还是经常在一起嗑瓜子,喝酒,侃大山。 只是因为临床学习的时间不规律性,加上其他外部环境和自身经历的变化,DOSS 就没有继续下去了。

 

直到六年大学毕业前几天,大概是小唐提的议,我们六个好同学好哥们一起吃了顿烤鸭(那应该是我第一次在饭馆吃烤鸭),照了张合影。一个有意思的小插曲让我至今不忘: 在去吃烤鸭照合影的路上,一辆挤满了人的公交车到站。 我们几个先挤上了车,只有小夏还在车下考虑是否保持他的绅士风度,于是我们一起大喊 “夏,上!” 让车上人昏了头- 哥几个是 “下”还是 “上” 啊? 

(1986年北医毕业前夕留影)

回想那时的我们,按出生年月算,小唐是老大,我是老小。 以酒量论计,小唐和小周都是脸不变色,几瓶不醉的酒神级别 (有一次,同班的北京同学老梁周末没回家,和我们拼酒,最后他一脸煞白,几乎不省人事)。平日里老纪,小周稳重,小夏深沉,小吴热情奔放,小唐不动声色却经常神出鬼没,我应该是最肤浅不知所以然的那个。

 

人生如梦,一转身三十多年过去了。 六个人中,小唐在旅居澳洲后回国定居,在北京拥有自己的商业顾问咨询事业和田园骏马;老纪哈佛大学淬炼后一直坚守北医人民医院,成为顶尖的糖尿病大家。其他四人都在美国,小周在德州达拉斯,是著名的肾病理专家;小夏(精神病科医生)和小吴(麻醉科医生)分别在加州和伊利诺伊州从事医学实践和研究工作;而我二十多年来,人在洛杉矶扎根,工作时有变换,心却总在中美之间往返飘荡。

 

在我的毕业纪念册上,当时分配去石家庄工作的小夏这样写道困仰的时刻,别忘了,不远的 “庄”里有你一个知己,已建好了行营,接应着你这远劳之军” 我从来没有去过石家庄,但却在美国多次见到小夏。其他几位好友也是随意随缘,偶尔相见相欢。 

 

重现的DOSS,让我萌生这样一个新愿:在今后的某年某月某一天,我们六人再同聚,再同饮,再同笑,再同框镜两鬓残霜白,回首一腔少年怀!

(注:小唐认为第一个“S“ 应该是"Specialized", 看来我们心中都有DOSS,却有不同的“S"。)

(2017年和小夏在拉斯维加斯合影)
(2016年和老纪北京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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